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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(第17/26页)
于是,他又接下去说:“阿娃,我只有一个要求,如果连这个要求你都不能答应,我一个人没有办法离开长安,不如辞官不干!”阿娃暗暗吃惊,她知道他的性格,有时宁折不弯,易于趋向极端,便赶紧抚慰着答说:“你先说吧,能答应你的,我一定答应。” “我最后一次累你辛苦一趟,请你送我入川,只到剑阁,剑阁以下,你不必管了,我一个人生死付之天命,不敢再连累你。” 听他说得那样凄惨,阿娃毕竟心软了,慨然地点点头。 郑徽心中狂喜,但表面上不便露出来,只投以感激的一瞥,然后用驯服的声音说:“好了,你说哪天走,就哪天走!” “我得跟姥姥商量一下。”她说,“你先回房去等我。”说完,她站起来,往里走去。 李姥正拥被坐在床上,冷冷清清,一屋子的凄凉寂寞。阿娃原来预备开门见山,说明来意,这时一坐下来,却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。 “你有话跟我说?”李姥看着她的脸,这样发问。 “嗯!”阿娃点一点头,很谨慎地说,“一郎要我送他入川。” 李姥双眼一张,以极冷的声音问道:“你答应他了?” “他说这是最后一个要求,不答应他,他宁可辞官不干。” “那么你送他去吧!”李姥很快地说,“不过五天之内,怕来不及,第一,先把绣春的喜事办了;第二,得让我搬回平康坊,把这一切都弄妥当了你再走!” “为什么?”阿娃愕然。 “哼!”李姥冷笑道,“别跟我装糊涂了!” “姥姥,你怎么啦?”阿娃又焦急又生气地,“有话不肯痛痛快快地说,总喜欢绕些无用的弯子!” “你是真不明白?真不明白我的想法?你以为你这一入川,我还指望着你回来?” 原来为此!阿娃平静下来了,“我一定回来!”她说,“随你老人家信不信。” 于是,李姥困惑地沉默了。 “我没有忘记我设下的誓:‘婚嫁行止,听凭姥姥做主。若是心不应口,违逆姥姥的意思,神鬼不容,必遭天谴。’”她朗朗地念着。于是李姥执着阿娃的手,停睛注视,扁瘪的嘴唇,不住翕动着,像有一句话,不想说而又不能不说似的,显得极其吃力。 内心坦然的阿娃问道:“姥姥,你有话尽管说出来,我要你完全相信我,我才去,我不要人在路上,你在家里嘀嘀咕咕,大家都不安。” “不是我不相信你。”李姥说,“咱们好像应该重新想一想。看样子,一郎倒是一片真心,你有这样一个扬眉吐气,做诰命夫人的机会,丢掉了也可惜!” “姥姥,你这话错了!”阿娃以平静但极坚定的声音说,“我救一郎,帮他上进,不是为了我自己想做诰命夫人。” 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李姥不断地点着头说,“不过既然到了这么意想不到的地步……” “也无所谓意想不到。”阿娃打断她的话说,“一郎早有过这样的表示了。正因为他有这样的表示,才值得拉他一把。” “现在该他拉你一把了。”李姥说,“三曲还未出过这么体面的事——你,你不必顾我!你年纪还轻,我想了又想,不忍把你埋没在三曲。阿娃,你听我的话,跟了一郎去吧!” 李姥说是这样说,声音却已有些哽咽了,眼圈红红的,仿佛如那一别不知何年再见的样子。 阿娃从心底深处泛起安慰和感激。到头来,李姥还是为她的终身设想的,这份恩情更进一步证明了李姥确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,但也就是这份恩情,唤起了她更强的责任感。看到李姥那泫然欲涕的神情,料想分别以后,她那有限的岁月,必都是以泪洗面的日子。因此她再一次自誓,一定要好好侍奉李姥的余年。 于是,她心念一动,郑徽说在署外替李姥另行安顿,这是不是可以考虑的呢? 不!她很快地自我否定了。为了郑徽的前途,她应该远远避着他——有她在一起,他将在世族豪门的圈子中被隔绝,甚至使他们父子间的裂痕,永远没法弥补。 她愿意承受一切委屈,那完全是出自她的衷心的。受尽委屈也还是有代价,那可以尽了她的责任,在此以前是对郑徽的责任,在此以后是对李姥的责任。 这样想着,她内心充满了庄严恬适的感觉,俯仰不愧于天地,此心贴然,正就是安身立命之道。 “姥姥!”她以极清朗的声音说,“我是拿定主意不离开你了,不过这得到我从川边回来以后。” “一郎心里,你总也明白,说分手就分手,本也太难了些,一路上我可以劝劝他,让他慢慢死了心,也好过些。这是我对他最后的一点责任,你老人家一定得答应我。” 说着,她站了起来,表示没有折中的余地。李姥一看这样子,什么话也不用多说了,点点头慨然允许。 这下,阿娃倒重新坐了下来,“一来一往怕得三个月。”她说,“我把绣春留在家,照应门户。要不然,再把刘三姨请了来给你做伴?” “这你不用管了。”李姥说,“倒是你在路上,没有个得力的人,我不放心。” “我把小珠带去。” “回来呢?就你跟小珠两个人,怎么行?说不得只好让张二宝多辛苦一趟,把你们送回来以后,再到成都去投奔一郎。” “嗯。就这样办。” “这多了一个人,路费得多带些。”李